云恬

胡搞瞎搞派文学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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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王」夜见归星 -Chap.21-

Chapter 21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当方士谦被挂在观星台的围栏上迎风摇摇晃晃时,他如是想道。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吧唧吧唧。作为从犯,王杰希对他“在观星台旁挂一宿”的处理方式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另一位主谋当日状貌之凄惨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直到现在,方士谦在想起叶修那天的猪头样,都忍不住心肝一颤。

其实叶修擅自攻击图书馆门禁,在王杰希在场的时候并没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也不过就是耗费了十来分钟重启系统的时间,和王杰希那套衣服以后没法穿了而已。但王杰希震怒的原因并不在此,而是如果当时王杰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们必定横尸当场。

这是不知轻重,在拿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开玩笑——这才是王杰希那么大火气的来由。

就凭这一条,他直接把叶修钉死在当场都不为过。

 

然而令方士谦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原本都以为叶修此次绝对是凶多吉少——王杰希绝不会容忍一个如此不稳定的因素在身边存在,叶修却一直活到了现在。

他被王杰希毫不拖泥带水地揍成重伤,看着极惨,却基本都是皮外伤。在床上躺尸了个把星期以后,居然哼哼唧唧地活了过来,再过一段时间,竟都能颤颤巍巍下地走两步了——这不是叶修的自愈能力多么强悍,是王杰希当时揍他时手下就留了分寸。

否则,以王杰希的法能和精神力强度来说,他连出手都不用,就能直接将叶修碾死在原地。当日大动肝火亲自上手把他抽成那惨样,只能说明王杰希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罢了。

方士谦仔细想了想叶修进主殿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越想越觉得不明白王杰希是怎么容忍叶修到现在的。这真的超出了一般人所能耐受的范畴,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是国君,遇到这种事情,方士谦想他自己的处理方式一定是一杀永绝后患。

谁都明白叶修的天赋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一来天赋无可复制,二来这么几千年过去,叶修就算有超凡绝伦的天才基因那也早已生长定型,即使后天再努力培养也不可能成为什么特殊人才,更何况从那时至今,王杰希就没表露出半分从他身上获取什么的想法。

这就是个圣人,也不太可能对一个定时炸弹仁慈成这样吧?

方士谦感觉自己从未有如此摸不透王杰希想法的时刻。

 

然而,莫非是因为……?

一阵冷风吹来,方士谦打了个寒颤,思维清明了一些。他仔细想了想,又把近段时间王杰希反常的表现细细梳理一遍,忽然感到心底发寒。

……他对叶修如此,难道是与那个“诅咒”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但是这样对叶修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只是因为对王杰希有好感,就必须要接受那样的命运,甚至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终究……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啊。

大概叶修自己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一个弃子吧。他只是一头热地追求着王杰希,可能某日忽然看见了曙光,他兴冲冲地跑过去,却发现那只是藏匿在黑暗之中的海市蜃楼而已。

扪心自问,方士谦觉得他做不到王杰希如此绝情,但不这样的话,还有别的方法么?

方士谦忽然有些讽刺地笑了笑。

然而作为帮凶……他又有什么资格评判王杰希的决定呢。

 

所以,当几个月后叶修恢复得差不多——还多亏了方士谦炉火纯青的治疗技术——后,所有在王杰希身边当差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愣头青再一次颠颠地黏上了自家君王陛下,并以为王杰希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打得第二次卧床不起时,王杰希转头看了叶修几秒,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都没说,点头应允了叶修同去图书馆的请求。

传送阵消失的白光中,叶修感觉自己似乎听见了一片眼珠子和下巴颏掉在地上的声音。

方士谦是一堆惊呆了的人中最淡定的那一个,或者说,他早就料到了王杰希会这么做。

而王杰希此举也进一步印证了方士谦的猜想。他对上位者必备的杀伐果决了解得清楚,但方士谦立在原地许久,才扯出一个不怎么由衷的笑来。

 

王杰希带着叶修进了中央图书馆后,伸手便指了一个方位,平平淡淡道:“有关治疗的书籍区在那里。中央图书馆平日不对外开放,如有问题,喊我即可。”

叶修点点头表示了解,王杰希转身便在不远处寻了张书桌,抬手向书架上微微一指,几本书便扑簌簌落在他的手中。他再挥手凌空一握,掌心便瞬间攥了一个密闭烧瓶状的东西,叶修定睛一看,那里面装了小小一枝悬浮的新芽,被纯白色的魔法环绕着,显得分外圣洁。

叶修上前两步,不由得问道:“上次……我是说那个烧瓶,有打扰到你做实验么?”

王杰希拖开椅子,静静看了他一眼,道:“没有。”

中央图书馆从外向内什么都看不见,但叶修走了进来,却看见了一扇扇整整齐齐的透明落地窗,窗外景色一览无遗,室内分外敞亮。这里虽然看起来长期紧锁,却没有潮湿腐旧的感觉,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书香。

叶修便在王杰希对面坐了下来,也不去找书,大大咧咧地盯着王杰希看。

 

王杰希的定力也是了得,被这样不礼貌地直视着,他也没显出丝毫被打扰的不耐。叶修便看他顺着目录索引找到所需内容,打开密封瓶,伸手将那枝绿芽带了出来,那团白光柔和地环绕在他手边,离近了看,那幼嫩叶片边竟坠了些露珠。王杰希一只手在书页上虚划着,垂眸凝视那抹新绿,在白光的映衬下,他整个人显得分外温柔。

从叶修的角度看,王杰希低下头去,大小眼不太明显。少了这个硬缺陷后,五官中其他的部分居然再没有瑕疵可挑剔,睫毛浓长、鼻梁高挺,唇是健康的淡红色,额头饱满微宽,脸侧线条分明又不显得冷硬,叶修竟凭空生出一种“看着他貌似也挺享受”的微妙感觉。

过了许久,王杰希将绿芽装回瓶子密封起来,合书抬头准备起身时才倏然发觉叶修一直坐在他对面。刚开始他是知道叶修在看他的,王杰希原以为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没想到这货居然现在还在怪,他微微抽了抽嘴角,道:“君莫笑先生?”

以他的身份,就是给叶修起绰号乱喊也是完全没问题的。王杰希一直保持着这个称呼,是礼貌,更是疏离的表示。

“啊。”叶修莞尔一笑,“不好意思,看你看入迷了。”

王杰希没说什么,客套一提唇角便夹着书去了他身后的书架,摆明了就是要无视叶修。

叶修碰了个软钉子,摸了摸鼻子,也起身朝着王杰希指给他那片治疗书籍区走去。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走入另一排书架后,刚把书放回原位的王杰希忽然停下了动作,原本装得漠不关心的人倏地抬头看向他的位置——虽然看不见叶修的人,王杰希却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眸光微滞,就这样定定望了半晌。

直到那处传来翻找的响动,王杰希才慢慢收回视线。他再取下一本书,面色平静,手却捏得有些紧。本来已经想好的事情,向来办事雷厉风行的王杰希破天荒显得有些犹豫。

良久,王杰希一言不发地走到书桌前,再次坐了下来,对面没了那个一直饶人心绪的烦人精,王杰希却心不在焉起来。手捏着书页捻了半天,也没晃过去一页纸。

王杰希在心底轻叹一声。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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