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恬

Chapter 51

「王杰希。

   愿你来生为魔术师仍旧，却不需再肩负起整支战队。」

 

第二天晚上的互动环节，神秘的二号观众用龙抬头的操作震惊全场。

相对好些被震翻的职业选手，王杰希的表现称得上是十分淡定。自唐柔上场之后他就有预感叶修要整出点事来，此刻果然，他的猜想被印证了。

他想起昨天孙翔挑战韩文清时叫嚣得傲霸全场最终依旧落败，不由得摇摇头。

有些人费尽心思未必引得别人看他一眼，而有些人只需一个动作，就能引爆全场的激情。

 

全明星周末的第二日落下帷幕后，叶修先陪苏沐橙在S市吃完了一支冰激凌后将神采飞扬的姑娘送回酒店，分别时犹豫了一下，终是让苏沐橙给王杰希带句话，美其名曰散步。

荣耀给选手的待遇向来大方。这种大型活动，从开始的只邀请全明星选手发展到给几乎全部的战队成员集体寄邀请函，因为人多，酒店都是整层包下的。

微草战队入选三人，其中邓复升和李亦辉住在一起，王杰希和雷霆的肖时钦拼了一间屋。

“你是说，叶修喊我……散步？”王杰希看了眼已经在浴室的肖时钦，才转头问她。

“你问他去。”苏沐橙说，然后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出来的时候裹严实点啊。”

王杰希想起那天自己被围追堵截的盛景，哭笑不得地把风衣领子又竖了竖，出酒店大门时还略带了些心有余悸，做贼一样左右看看，然后才提心吊胆地走出去。

然后王杰希突然意识到，苏沐橙并没和自己说叶修在哪。

网吧吗？他有点费解地打开手机搜索S市的网吧地点。屏幕的亮光照彻了王杰希的面容，终于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摸到他身边，两人相对静立半晌，王杰希缓缓摘下了墨镜。

“别找了，我这呢。”叶修说。

“网吧？”王杰希看他，因为戴着口罩又围了围巾，声音有些发闷。

“都说了是单纯的散步。”叶修推他，“走了走了。”

 

王杰希任由叶修领着，看他熟练地在S市各个大街小巷穿来梭去，最终停留在一家挺偏僻的店面跟前，抬头一看，咖啡店，还挺文艺的一个店名。

“你对这儿这么熟悉？”王杰希感到很是神奇。

“沐橙介绍的。”叶修说。

“沐橙？”王杰希重复了一遍。

“我可以，你不行。”叶修的反应比当时制止王杰希喊沐橙还要迅速。

“……”王杰希失言，半晌才反应过来，“等一下，你用什么理由让她推荐的这种店？”

“嗯？和她说我约会用啊。”叶修说，“她早知道了，别小看女人天生的八卦能力。”

我的战队中不会也有暗中观察过我的人吧？王杰希不放心地想着。应该不会，队员好像都没什么明面上的异常举动……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表现出来啊，那还挺棘手的。

此时不知身在何处的方士谦……突然打了一个响彻天际的喷嚏。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当王杰希回过神来，叶修已经光速帮两个人都点了饮料，付款态度殷勤得让人震惊。

叶修拉着王杰希的手腕把他带到一处窗边，僵硬了下，后知后觉地回头看了眼他脸上巨大的墨镜，反应过来王杰希不便暴露身份，又改换目的地将人带进咖啡店深处找别的座位。

两个人还真的就像正儿八经约会的小情侣一样，人手一杯咖啡地面对面坐下了。

但叶修和王杰希都实在不是情话一语千言还不带重样的人，话题内容又能是什么呢？几句体己揭过，七抹八弯地又拐回了荣耀。

 

“英杰本身就没太多信心，只能用这个方法。”两个人正聊到各家的新秀。

“但是用这种方法，你牺牲也太大了。”叶修说，“高英杰现在还没完全成长起来你就做这么果断的决定，退位让贤还送佛送到西，不觉得会给他们很大的压力？”

“俱乐部方面也的确说我考虑不周，但我并不认为。”王杰希摇头否认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不用这样激烈一点的办法，英杰要多久才能成长起来？我怕我等不起。”

叶修罕见地没有接话，王杰希停顿了一会儿，也就接着说下去：“他太需要这样一次历练，才有足够的信心支撑着继续向前飞……我也才能放心地把微草交给他。”

 

“杰希，要肩负起微草的未来啊。”

王杰希突然想起了他曾经的队长林杰对他说过的话，而就在昨天晚上，不同的地点和场合，他带起高英杰的手，然后将这样一句话，原封不动地传递给了这个少年。

王杰希用银色小勺搅了搅杯中还剩一半的咖啡液，有些怅然地笑了笑。

他抬起头，视线投向正专注看他的叶修。

“像高英杰，他需要勇气助他拿下王不留行。或者像乔一帆，他需要为自己做出足以改变命运的抉择。”王杰希轻声说道，“就像你，你一定会是联盟中最伟大的冠军。”

“而你是联盟中最了不起的队长，”叶修拿着自己的被子向前微倾，“敬你。”

杯壁相碰，清脆一声铮鸣。

王杰希最后晃了下玻璃杯，然后一饮而尽。明明是咖啡，他还真的品出了那么些酒意。

 

片刻的寂静后，叶修开口道：“王杰希。”

“愿你来生为魔术师仍旧，却不需再肩负起整支战队。”他说。

 

那一刹那，天地万物都被定格成黑白胶片，时光恣意地倒流回从前。

王杰希看见那个大汗淋漓冲进天若留行的少年，带着一脑袋鬼主意和满腹真心，张口轻描淡写地给他起外号，然后期待又不好意思地瞅着他，年轻的脸上全是朝气蓬勃的耀眼笑容。

他在微草俱乐部门口踌躇，最终还是报名处的大叔善意地招呼了一声。王杰希连账号卡都没有就凭着操作将训练营少年们击败，方士谦别扭地冲他伸出手，话语间皆是少年意气。

林杰夸奖了他的操作，在他转魔道学者之后和他打了不计其数的指导赛，将自己的所有经验知识一点点悉心教授给王杰希，偶尔林杰看他训练，注视中带着欣慰和期许。

方士谦一天天对王杰希转变态度，伊始以鼻孔视人，终于忐忑地说出了第一句关心。

微草夺冠，微草惜败，微草双冠。

无一缺漏地入选全明星，常规赛到季后赛，王杰希从未缺席。

而这些时日以来对叶修的在意曾让他心烦不已，正视这份感情的决定似乎迟了些许，王杰希看着叶修带着七成不确定的试探，覆上他手的时候两个人指尖皆是冰凉。

叶修靠近的时候呼吸急促，两颗急剧跳动的心脏融成了同样的节奏，像联弹的钢琴。

他带着笑点上王杰希的唇，抬手扣住后脑不让他逃离，如若现在一般。

那个吻那么美。

夜晚的咖啡店还未打烊，客流却已经很少，他们所在的角落中更是空无一人。

胶着的呼吸微微分开，王杰希看着起立倾身探过来的叶修，颊边的轻红在黑暗中看不明显。他微微沙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吐息在叶修嘴里，“刚才那句话，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叶修怨怼地看着王杰希，最终无奈承认道：“是沐橙想的……”

王杰希倒也没在意，直到舌尖觉出了血腥味，他起先还有些疑惑，等想到什么之后嘴角微微一抽，淡声开口道：“你吻人时，可否温柔一些？”

叶修看了王杰希半晌，向前微探帮他舐净了唇边的血迹，才笑起来，“下次一定注意。”